时松开了萧渊的手,“别等我了,你快去瞧瞧。”
萧渊回眸看她一眼。
“有庆丰和墨香在,我随后就到,你快去。”她催促着。
萧渊敛眸,转身迅速往山上掠去。
沈安安也在墨香的搀扶下,用尽全力的往山上赶,等抵达山顶时,便瞧见了混乱的一幕。
每个和尚手中都提着桶,在着火的大殿和井水来回奔跑,只是那火势太大,一桶桶水浇上去无异于杯水车薪,起不了大的作用。
沈安安在人群中,找到了萧渊的身影。
他站在最前面,笔直的脊背如松柏伫立,一动不动,凝视着熊熊燃烧的宫殿。
庆丰眼眶发红,“娘娘被人诬陷,牌位不能入皇家祠堂,这是主子仅存的念想了。”
他死死攥着拳,眼中含着泪。
沈安安抿唇,一步步朝萧渊走去。
瞧见她走来,萧渊微侧了侧头,湿润的墨眸竟浮上一屡温柔,“别过来,烟气有毒,当心呛着。”
这一刻,沈安安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瓣,每一瓣都挖骨焚心的疼。
原来就算不记得了,也一样会因为他,撕心裂肺,是身体本能的反应。
她没有言语,依旧缓慢坚定的走向他,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,告诉他,“你还有我。”
萧渊扯扯唇角,苦涩而又悲凄。
上天好像从不眷顾他,从小到大,母早逝,父要他死,兄弟是仇人,他就像一个行走在冰上的孤人,小心翼翼,稍加不留意就会跌入深渊,尸骨无存。
后来有了心爱之人,又于心意相通之时……
他垂着眸,眸子慢慢浸上森冷的猩红,再次抬眼时,他眼中闪动着疯狂的毁灭之意。
佛,要来何用,既是瞧不见人间疾苦,又凭何受万民跪拜,香火供奉。
沈安安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心绪变化,松开手环抱住他的腰,“夫君,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,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,你我还有将来,还会有孩子,当为了孩子和我。”
萧渊濒临崩溃的心绪因沈安安的轻声软语拉回,他垂眸凝望着那张艳丽的小脸。
沉默良久,他弯腰抱起她,离开了这处,等远离了黑烟,他才将她放下来。
沈安安怕他会控制不住情绪,紧紧环抱着他腰,不让他走。
萧渊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,“别怕,我不走,我就在这陪着你。”
沈安安依旧没有松手,同他一起注视着被大火烧成焦黑的大殿,房梁坍塌,重重落下,荡起了无尽灰尘。
四皇子府的人也加入了救火之中。
山顶的风有些大,萧渊站在远处身子不曾挪动半分,只仰头看着众人救火,沈安安无声陪在他身侧。
二人谁都不曾说话,也记不清究竟站了多久,直到眼前的红慢慢熄灭,蓝天也变成了漆黑。
“我有好多年,都不曾来看过她了。”萧渊突然开口,声音很是沙哑。
“我心里,是有些怨她的,怨她固执,脑子不灵光,分明看清了那人品行,还不知回头,心甘情愿被他利用,最后赔上了自己性命。”
“小时候,那些人欺负我,我就常常在想,她为了所谓的爱赴死的时候,可曾设想过我的以后,有没有想到我会因为没人相护,而受尽苦楚冷待,在她心里,那个辜负她一生,心狠绝情,用卑劣手段算计她的人,就当真比我这个亲子还重要?”
“让她舍弃我,去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,一个人怎么可以愚蠢到这般地步,当真让我匪夷所思。”
他苦笑着摇头。
沈安安不说话,只是紧紧环抱着他。
萧渊长吸了口气,又慢慢吐出,“但最近,我好似慢慢理解了,只可惜,她没能等到我。”
他抬手轻轻揽住沈安安。
那时,他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做她手中的棋子,利刃,求这半生相伴。
沈安安,“母妃若是知晓,一定会后悔。”
人深陷局中时,总是喜欢遮耳闭目,就像上一世的自己,只是与之不同的是,她有重来一次,好好珍惜的机会。
“也许吧。”
最后一簇火被水浇灭,萧渊松开沈安安,缓步朝那片废墟走去。
桌子,香案,牌位,佛像,早就都烧成了灰,一碰就碎,萧渊站在中央,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。
最后,他在一根烧焦的房梁处停下脚步,慢慢蹲下身子,从房梁下,拿出了一个漆黑的类似牌位的东西。
所有人都静静站着,不敢开口,看着他拿帕子,将牌位一点点擦拭干净。
随着上面的灰被擦拭干净,露出了牌位中间一道长长的裂痕,在淑妃名氏的正中间,一分为二。
若是稍稍用力,牌位就会一分为二。
庆安几人沉寂的眉眼染上几分松缓,淑妃娘娘的牌位,应是这片废墟中唯一还保存下来的东西,虽被房梁砸裂,但至少没有化为灰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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